凌玉心中一惊，她离开母亲了，母亲之后会怎么样呢？
暮瑟撑着下巴，又想了想，说：“长翅膀的白马，是幻化出来的，它们从河里跑过来，肯定一丝水花都没有激起，绝非从天而降，多半是从水里头出来的。你知道你母亲看不看得清那骑在白马身上那人的脸吗？”
“看不清。”
“看不清就没什么事了。如果看清了鬼怪的脸，那就证明自己也快死了。”
这话说完，凌玉一直盯着暮瑟的脸。生得是真的好看，一丝瑕疵都没有。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那些东西！”
“你看得到它们吗？”
“我看得到它们，它们也看不到我啊。不过说实话，我有时候还真的挺想跟它们混到一起的，盂兰盆节百鬼夜行，别提有多快乐了！”
可惜他就是个不人不鬼的另类。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想结束了我这漫长而孤寂的生命，都说死了容易活着难，但是我连死都没法死！”
暮瑟又开始忧伤了，这是晚上他的一个常规操作。平日里都是对着飞影发疯，现在多了一个凌玉。
他那乐观的表面把心底沉重的忧伤压得死死的，叫未经世事的凌玉压根看不出来。
也只有飞影依旧跑到主人身边去，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胳膊，以表安慰。
“为什么你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太多年了呗。可能也是回忆太沉重，我选择了遗忘吧。”
不然这个少年白头怎么解释？要知道，两百多年前他头发就白了，但是容颜一直未老。
“哎不是说了别问我的事吗？夜深了，洗洗睡吧。”他又翻了一个身，顺便给自己盖上被子，睡觉。
“明天我就要去宫里了，你还有它，会和我一起吗？”它指的是飞影。
“白天不行，但是晚上我可以来找你，原因是我不能见太阳。”
“在太阳下你会死吗？”
“死不了，太阳会把我烤成枯骨，但是到了晚上，又能重新长出新的皮肉来，被太阳烤的那个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这个女人，说着说着就问起他来了......
但是他这个话痨呢，又喜欢接话。
凌玉沐浴过后回来就寝，自觉地把床让给了暮瑟，她抱着两床被子，和地上的飞影睡在一起。不过今后几年，她大概就都要和它一起睡地上了。
第二天天亮，醒来时她正躺在床上，暮瑟和飞影已经不见踪影了，几个婢女准时进来服饰她梳妆打扮，用过早膳再上了那辆奢华的轿撵入宫。
她这待遇，羡煞一众人。毕竟一个妾室生的庶女，还能享有皇家待遇，被好生供养着，不仅不用给过世的敦王陪葬，还要封郡主，成为皇后义女，有属于自己的封地和府邸。
还真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凌尚书官职连升三品，仕途风生水起，门客来往不绝。就连年老色衰常年备受冷落与夫人欺压的许姨娘都重获了恩宠，搬出那破旧狭小的院落，府中地位也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