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眼眸暗了又暗,隐忍的握紧双手。
什么时候,他做事需要轮到这个女人来对他说三道四了?
“你管得有些太宽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萧君泽冷声警告。
“朝阳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冒死入宫!”朝阳不打算给萧君泽留脸面,她也是有脾气的,也不是个只为活下去的傀儡。“王爷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真是让朝阳选择你而失望!”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升了起来,若不是当着这些后妃的面儿……他定然不会轻饶了朝阳。
是他最近太仁慈了,才让她好大的胆子。
“本王说过,收起你的自作聪明!”他萧君泽不是傻子,入宫前就已经想到了一切,他之所以不传朝阳入宫,无非也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可这女人不识好歹!
“宫外守卫,换了人。”朝阳深吸了口气,压着自己的小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看见萧君泽和慕容灵以后失控。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目的。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是她自己……看不清形势了。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宫中守卫都是他父皇的羽林卫,萧承恩的人已经渗透到羽林卫了吗?
怎么可如此轻巧的换了人,还不被人发现?
“那你还敢入宫?”萧君泽有些看不透朝阳了。
知道危险,知道他此去很有可能就是死路,还入宫做什么?
“朝臣陆续入宫,今夜宫闱注定血雨腥风。”朝阳没有回答萧君泽的话,她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王爷,您不能死……您答应过朝阳,会帮朝阳救出母亲,放朝阳离开。”
萧君泽侧目看着朝阳,看了很久。
“就这么着急逃离本王?”萧君泽蹙眉。
“王爷说笑了,不是逃,是遵守诺言。”朝阳安静的跪着,不卑不亢。
她是要走的,奉天不属于她,这深宫,更不属于她。
她能看透太多的尔虞我诈,总能巧妙地权谋算计,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喜欢……
她要的是自由,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显然,萧君泽并不这么认为。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这种精于算计的人,就是为了权谋而生的。
就应该留在这深宫血潭中,一生挣扎。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是朝阳的想法太过幼稚了。
……
太后国丧,百官后妃众皇子都要跪送三个时辰,这漫长的跪拜仪式中有太多人体力不支被抬走。
朝阳双膝本就受伤,额角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最后。
萧君泽脸色有些不好,他知道朝阳膝盖受了伤,也知道朝阳昨夜里梦魇毒发定然骨骼酥疼痛不欲生,可这般隐忍的陪着他……真真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其实,以朝阳的能力,无论选择谁都能活下去。
可……他方才却在期待什么?期待朝阳说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王妃双腿受伤不宜久跪,去拿个棉包来。”萧君泽冷声吩咐身边的婢女。
既然朝阳是为了他入宫,那这次……他便原谅她了。
朝阳接到棉包的时候惊了一下,侧身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朝阳。
朝阳手指微微有些发麻,垂眸跪在双膝之下。
这就是萧君泽……让她心甘情愿的地方,打个巴掌,总是还能得到些细小的关怀,即使这关怀微不足道,但总是让她那颗冰冷的心感受到丝丝温暖。
手指用力握紧在一起,朝阳的心却依旧钝痛。
对不爱的人,就应该冷漠到底,何必总是给别人一些自以为是的机会。
“容妃娘娘……”
朝阳的身子还没有跪稳,身后就听见慕容灵的婢女惊呼。
朝阳没有回头也知道,这女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萧君泽心疼的回身看了一眼,慕容灵已经跪不住了,脸色苍白。
他也想让人给慕容灵拿棉包,可……他现在终究是皇子,慕容灵是后妃。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默默将自己双膝下的棉包拿了出来。
慕容灵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
这个女人的占有欲太明显,心机总是表现在脸上。
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还足够愚蠢的女人,萧君泽居然会觉得她心思单纯,干净如水。
看来,萧君泽的眼睛不太好使。
“容妃若是双膝不舒服,就跪在棉包之上吧。”萧君泽不便出面,但是她可以。
萧君泽难得冲朝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示意下人再帮王妃准备一个棉包。
慕容灵嫉妒的看着朝阳,接棉包的手指用力握住朝阳的手,暗暗用力。
她这是在挑衅朝阳。
朝阳一脸淡然,猛地松手,就那么看着慕容灵摔坐在了地上。
“容妃娘娘身子孱弱,若是实在撑不住,就回宫歇着吧。”朝阳冷眸看了慕容灵一眼,在萧君泽看不见的地方压低声音再次开口。“没有人要跟你抢东西,属于你的,永远都会属于你,不要添乱。”
今夜,她若是不想让萧君泽死,最好乖乖忍着她那些小脾气和小阴谋。
慕容灵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冒牌货,她居然敢威胁和挑衅自己?
咬牙看着跪回萧君泽身边的朝阳,慕容灵的呼吸越发急促。
等这天下落在萧君泽手中,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着急!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妖女会什么三十六计!
……
时辰到时,天色已经暗了。
大臣们都跪在翊坤宫,跟着萧君泽一起恭送太后。
“今夜守灵,厉王留下,其余人都退了吧。”大太监故意留下萧君泽,陛下吩咐,厉王留守灵柩。
众朝臣恭敬拜退,议论纷纷。“太子复位已成定局。”
“如今形式未定,切莫过早议论。”
朝阳随着萧君泽守灵,安静的看着众朝臣离开。“那些辅佐你的人,会有危险。”
“王府暗卫会护送他们回府……”
但这一路,怕是要血洗京都了。
朝阳垂眸,安静的看着燃烧的纸钱,朝代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人,都是皇权路上的牺牲品,也是垫脚石罢了。
他们不死,萧承恩心不安。
所以萧君泽自己也明白,有些棋子,必须牺牲。
“木怀臣大人那边我已经传信,他定然会早些防备。”朝阳示意萧君泽放下心。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个很好的贤内助。
突然,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放她走了……
这样的女人,困在身边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