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酒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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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音乐节就如同一道分界线,彻底将春天与夏天分割开来。

春季末尾那点所剩无几的寒意被真正来临的夏季彻底吞噬,越来越早亮起的天际与日渐上升的最高温度,无一不在昭示着人们――夏季来到了。

距离缩短的昼夜温差使陆嘉禾不得不迅速的更替掉上一周所身着的衣物,忙碌的工作催促着人们加快步伐在这座城市森林里不断的埋头苦干,否则便会随时面临被社会淘汰的风险。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也同样适用于身为高级动物的人类身上。

工作室最近接下的单子数量急速增多,多亏了 Sylvia 先天自带的优越社交能力和一步步积攒起来的人脉,工作室的日子总算顺风顺水起来。

除去忙着确认拍摄的摄影师外,目前急缺用人的便是同客户进行订单确认的工作人 Sylvia。她十分自然的独立承担了工作室内行政人员的工作,每日美式咖啡不离口,连从前不管是世界末日还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的精致妆容也逐渐简洁起来。

看来无论是在哪个时代,人们都离不开被工作奴役”的痛苦。

陆嘉禾这样想着,牙齿将放入口腔内的塑料吸管习惯性的撕扯啃咬出明显的引子,好在吸管质量还算不错,还未在她的摧残下破败不堪。

在经历过 Sylvia 今日不知第多少次叹息后,陆嘉禾的视线终于又一次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挪开,在确认参展的作品获得审核通过的标签后,她的耳边又一次响起沉重的叹息。

陆嘉禾你看着 Sylvia 日渐扩大的黑眼圈于心不忍开口道。

“要不........我去替你跑这一趟吧?”

陆嘉禾前日便知晓这次令 Sylvia 头疼不已的交涉。早在她将摄影作品上交至平台参展的那段时间里就听闻了这家名气较大的娱乐公司和工作室联系的事。只是彼时的她因为要处理平台的参展文件忙前忙后,索性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想着这点事 Sylvia 定然能够处理得当,倘若不行也还有工作室其他人能够帮忙。

然而事实却是直到陆嘉禾将参展的工作处理完成,这件事也还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说法,对方打太极式的推拉交涉令他们感到不满,但碍于其公司的名气和能够争取到的最大利益,Syivia 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毕竟**,单车变摩托。

辗转周旋几个来回后,这个由对方提出的合作还是未能得到更好的发展,Sylvia 近来为这件事不知愁掉了多少根头发。陆嘉禾瞧着她那副模样,大有即将面临秃顶危机的架势。

陆嘉禾扣上笔记本,挪坐到已经呈现一种放空自我的 Sylvia 身边。其实最令人发愁的并不是这难以确定下来的合作,而是接连而至的工作。工作室里多以专业摄影师居多,能够顺利处理工作详情的人手并不多,又加上近来频繁收到的工作邀约,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此刻倒是可以用到焦头烂额的 Sylvia 身上。

Sylvia 听见陆嘉禾主动发言提议,颓废呆滞的眼神愣了几秒顿时恢复了生机。她狠狠抓住陆嘉禾的双手,眼神热切的仿佛是在望着一位救命恩人。

“我的上帝,你可真是我最贴心的宝贝。”

“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恨他们那几个是只会埋头拍照的摄影师,除了拍摄竟然真的派不上任何用处――!”

她一边向陆嘉禾源源不断的输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艰辛,一边将攥紧她的双手,直至她感受到紧致到发痛时出声,Sylvia 才松开陆嘉禾险些被抓出痕迹的双手。

Sylvia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倒在陆嘉禾的身上,脑袋自觉的枕上她的大腿。Sylvia 的面上全是倦态,这段忙碌的时间里她消瘦了不少。

“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陆嘉禾这样说着手指轻抚上她有些凌乱的秀发,交缠在一块的发丝因为不勤于打理而轻易的缠绕在一起。见状,陆嘉禾只得耐心的将那些缠绕成结的发丝一点点剥离开来。

“不过.......这个公司的人真的都十分难缠,你确定真的要去吗?”

枕躺在陆嘉禾大腿上的 Sylvia 侧身换了一个姿势伸展了一下自己酸疼无比的身体,带着忧虑向陆嘉禾问道。

这个合作对于工作室确实有十分大的助力没错,但是在周五的会议上,其他人商讨决议倘若对方还是这样周旋摇摆不定的话,就不必在牺牲大把的时间来进行交涉。毕竟如果他们真的有心与工作室进行合作,便不会一直僵持着浪费彼此的时间。

工作室对于这个合作倒是没有这样上心,大家各司其职做着自己应当去完成的任务,只是 Sylvia 和陆嘉禾都有些遗憾,能够去争取到的她们还是想要放手去做。

“准备最后一次谈判交涉吧,如果实在无法谈找那么你接下来也不必再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了。”

“当然,如果能够敲

定是最好的。”

陆嘉禾歪了歪脑袋看着 Sylvia 有些不放心的模样说道。比起工作室里其他人能够为这里带来最大的价值,陆嘉禾这个无法拍摄人像的人反而显得有些清闲。虽然对于她留在工作室是大家一致同意后的决定,但陆嘉禾并不想成为工作室的拖累。

无论最终的结局是好还是环,陆嘉禾都还是想要为这次合作尽力一试。

“毕竟我现在也只能为你们做到这些了,不是吗。”

Sylvia 转了转浑圆的双眼立即从陆嘉禾的身上坐起,一改方才疲惫不已的模样,此刻的她就好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会好的。”

她有些生气的打断陆嘉禾接下去的话语,过了几秒后又补充道。

“我会等到那一天的,我们都会等到的。”

陆嘉禾看着她有些固执的样子,一时间竟无法再提起任何玩笑或是真正消极的话题来。只是从心底里认为,自己能够在芝加哥认识工作室里的伙伴们和 Sylvia,或许也会是那段时日里上帝给予她的最大的恩赐。

陆嘉禾闭了闭眼没再说些什么,室内的蓝牙音箱被她习惯性的连接上播放起悠扬缱绻的蓝调爵士乐。很快斜阳便透过工作室的阳台照**内,余晖的光影与未来得及开灯的室内形成两种极端,它尝试拯救黑暗,却仍旧被黑暗吞并。

晖亿娱乐作为近年来国内新兴起步的娱乐公司之一,因其在短视频平台创作的艺人发布出一系列爆火的视频短剧而一炮而红。即便只是作为短视频发家的娱乐公司,但其想要往其他领域扩张的野心还是无法遮掩住,从最近一段时间频繁的招聘影视行业的人才就可以见得。

在与对方公司的工作人员打交道之前做好背调是陆嘉禾一向的工作习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老话说得不错。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留给对方一个好印象的同时去估算这次合同能够给工作室带来的最大利益,再去从心里打算这次的合作值不值得自己再三去争取。

事实证明,像他们这样有些相似的刚起步新人身上总是或多或少的拥有些共同点,比如彼此都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再比如他们都曾有过被大公司拒绝的经历。

他们在电话里的交谈一开始十分的顺利,顺利到陆嘉禾甚至有些怀疑之前的周旋和推拉都是假的,直到对方在临近见面交流之前突然的向她提出需要更换交流的工作人员。

“十分抱歉,因为我们公司的业务冲突问题,所以今晚的交流我们可能会派出另一位员工来与您进行近一步的沟通。”

陆嘉禾手握着手机听晖亿娱乐的工作人员对她表示歉意的说道。

一般情况下公司确定的业务并不会选择临时变更本公司进行跟进的人员,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说,且很难保证在接下来的交涉中新接手的人员与对方顺利的沟通下去。

陆嘉禾抿了抿嘴唇,对于对方突然变更工作负责人的行为表示不解。两世的工作经验已经使陆嘉禾在心中将对方公司打上了一个“不专业”的标签。

但秉持着对想要达成合作的心理,陆嘉禾还是默许了对方提出的变更负责人的情况。

原本定于今日的工作交涉被这场意外打断,陆嘉禾的心情变得不佳。融化的冰块无法逃离与咖啡融为一体的命运,它以自身的消逝作为代价去拥抱杯中的褐色的液体。

陆嘉禾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变得厚重的云层,闷热的空气在向整座城市宣告着即将有一场雷雨的降临。不过片刻,雨滴淅淅沥沥的由天际坠落地面,它们稀疏的砸在玻璃窗上留下痕迹。至于合作,只能明日再提。

“你是说――”

“将工作面谈定在清吧?”

陆嘉禾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发来的邮件内容,将所提出的面谈地点在电话中重复了一次。

陆嘉禾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需要在清吧进行工作相关的面谈。之前所经历过的所有交涉地点都定在了餐厅或是咖啡馆,这样稀奇的提议她还是头次经历。

“啊,真是十分抱歉。”

“实在是因为最近公司需要处理的业务太多,原本约定好的时间我们确实无法抵达。”

“我看我们双方都挺忙的,这个业务的推进也进行了挺长时间了,我想的是最好今晚就能够商讨出一个结果来,您觉得呢?”

“当然,被耽误的时间和损失我们会做成相应赔偿的。”

晖亿娱乐的新负责人也就是电话那头的男子名为柯城,比起对方这有些少见的姓氏,陆嘉禾的关注点全然放在了关于工作的方面。

陆嘉禾望着又一次迎来落日的天际,今天的她又因为对方公司出现的情况被耽误了一天工作,柯城所言不假,她的确十分想要在最近几日将这次的工作做个了结。

陆嘉禾缓缓的叹了口气,这下她总算是知道为何 Sylvia 协商了这样久都没能拿下这个业务,实在是对方的行为过于离谱。

“.......好吧,那就麻烦您

一会将地址共享一下,我们尽量在今晚速战速决。”

等待柯城再次发送地点共享已经是夜晚九点临近十点的时刻,陆嘉禾能够答应他将交涉地点定在清吧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在陆嘉禾的观念中,清吧不比酒吧那样环境杂乱。

安静的环境确实可以让他们有一个可以进行交谈的空间,更何况以现在的时间,他们的确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餐厅或者咖啡馆。

陆嘉禾拔下手机的充电器,视线习惯性的去确认手机的电量是否已经充满。令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充电器好像出现了问题或是已经故障,手机的掂量并未被完全充满,屏幕右上角所显示的电量进度条只有三分之一。

“真是倒霉......”

陆嘉禾叹息着拿起包穿上细高跟将门反手关上,心中打算着结束交涉后可能需要重新购买一根手机充电器。还未等她来得及在手机上进行下单,提前叫好的车已经抵达楼下。

上车后陆嘉禾将资料调出想要在最后一次交涉前再次确认本次合作的内容详情,全然将购买充电器的事抛诸脑后。

柯城发来的共享定位地址是一个名为 1912 的清吧,这个清吧的位置与 A 市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陆嘉禾看着逐渐靠近的目的地有些出神,忽的思考起来为何清吧老板会将清吧开在这样一个大概率吸引不到顾客的偏僻地方。就好像从前的 Solitude 那样,矛盾的希望被人所察觉自己的孤僻,又不想要得到太多人的注视。

车窗外不断**的风景终于停下,车内的导航提示音同时响起,陆嘉禾将脑海中涌现的回忆抛下,付款过后打开车门走向不远处的 1912。

装修风格多数以之前大火过一阵的简约北欧风为主,比起陆嘉禾想象中的寥寥数人,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清吧内的顾客并不算少。

陆嘉禾打开手机查看柯城提前发来的座位序号,观察着清吧内的座位排列规律朝里面的一个角落走去,很快她便发现了坐在对应序号卡座上的男人。

而他的身侧,竟然还有一个人。

1912 的室内灯光为了迎合多数顾客想要寻觅一个安静场所小酌几杯的心理调整得有些昏暗,这个卡座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室内灯光最为明亮的地点。

陆嘉禾有些错愕的看向卡座上多出的一个人,甚至看不清那两人面上的表情,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而在她的身后,陆嘉禾未能察觉到的一道视线自进门后便盯上了她。

“啊......!陆小姐来了,快请坐,请坐。”

由于正对着门口方向的缘故,柯城在陆嘉禾走近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上下打量了陆嘉禾一番仿佛在审视着什么,这令她有些感到不快。

比起柯城表现出来的热情,他身侧的那名陌生男子显得十分淡然,直至陆嘉禾落座对方才举起已经倒上酒水的玻璃杯朝她点头示意。

陆嘉禾蹙眉礼貌的点了点头将手机放置在桌面上。

“不好意思,请问这位是......?”

昏暗僻静的环境和突然多出的男人让陆嘉禾心中的警钟自觉敲响。父母曾经多次反复的叮嘱过她,出门在外总是多个心眼会好很多。

柯城见陆嘉禾有些敏感的发问,连忙起身向她介绍道。

“看我,都忘了给陆小姐介绍。”

“这是我们同组的成员,林学誉。”

“本来今晚是只有我来的,半途学誉突然结束了工作说要和我一起来,这不.....”

他朝陆嘉禾笑了笑,似乎并未意识到这样未能事先提前告知的行为对于陆嘉禾而言是一种十分无礼的行为。

陆嘉禾眨了眨眼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好,陆小姐。”

“你好,我是陆嘉禾。”

清吧内的人好在并不少,在无形中给了陆嘉禾不少的安全感。她正思索着,头顶的灯光好似被调亮了不少。不止是他们所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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