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天地,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金桓山的营寨内。
火头军开始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升起。
纯远支援的五个蒙元千夫长已经到达了,对于火头军来说,今天的工作量,比平日里多了一倍。
大帐内。
金桓山坐在主位上,右边是自己麾下的五个蒙元千夫长,左边是纯远的五个千夫长。
众人一起喝酒吃饭,没有欢声笑语,很是沉默。
一是互相不太熟。
二是金桓山紧绷着一张脸,实在是冷场。
吃喝完毕之后,没有多余的话。金桓山让众蒙元千夫长下去,准备拔营。
等天亮的时候。
大军已经准备妥当。兵丁排列整齐,大车上装满了辎重。
“金”字旌旗下。金桓山双手放在马鞍上,翻身上马。
“出发!”金桓山一挥手,下令道。
万户大军摆成了一条长龙,以较快的速度,往江县而去。
蒲古里、完颜显各自带兵,落后金桓山大军一段距离。三支人马虽然不在一起,但可以互相接应。
......
下午过半。
“金”字旌旗下。金桓山转动脖子看向大军,皱起了眉头。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虽说江县城是半边张经营了多年的老巢,现在张布的手中还有三个千夫长的兵力,吴年一时半会攻不破。
但走的太慢了。
时间拖的越久,江县城就越危险。
但是金桓山强忍下了,没有下令进一步加快行军速度。
与吴年较量了这么久,他对于吴年的游击战,那是印象深刻。江县虽然危险,但他们也很危险。
现在的吴年,可足有二十几个千户的兵力,二三万精兵。
如果吴年是围点打援呢?
这也是吴年的拿手好戏啊。
吴年假装打江县,而实际上来打他们。如果他们急行军,导致兵马体力不济。
战兵手脚发软,战马口吐白沫。
被吴年偷袭!
那就全完了。
所以赶路要快,但也要稳,需要恰到好处。
金桓山虽然心中焦虑,但是面上还算镇定,尽量保持大将的从容。
“哒哒哒!!!”便在这时,前方几匹快马从前方飞驰而来。金桓山抬起头来,目视来骑,心中一突。
莫非又生了变故?
金桓山身边的亲兵立刻策马上去,拦住了这些骑兵,双方一番交谈。亲兵脸色大变,仓皇与来骑一起来到了金桓山的面前。
金桓山看着这些人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
不。
恐怕事情朝着最黑暗的方向发展了。
但是金桓山心中还有侥幸。
江县可是半边张的老巢,辎重、粮草众多,又有张布镇守。
计算时间。现在吴年进攻江县,也就是一二天的时间吧?
吴年一二天就攻破了江县,真的很难相信。
对的。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骑士开口了,也粉碎了金桓山的侥幸心理。
“将军。”骑士仓皇翻身下马,禀报道:“将军啊。吴年发兵攻城,张将军与他鏖战,奋战一日守住了城池。哪知道半夜有乱兵作乱,张将军自焚死了。吴年已经入城了。”
这名骑士一边说着,一边哭着。
纵然是万户大将,这一刻也是破防了。
金桓山听了之后,瞳孔收缩,但是面无表情仿佛木雕泥塑一般,定格了约莫十秒钟的时间。
“啊!!!”金桓山大叫了一声,瞳孔向上一翻,从马上栽了下来。
“将军!!!”亲兵们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查看。又是掐人中,又是抚摸背部顺气。
过了一会儿后,金桓山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将军。”亲兵们大喜过望,有一名亲兵连忙拿起了羊皮水袋,给金桓山喂水。
金桓山先是一动不动,过了许久,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张口喝了几口水,长叹了一声。
“哎。江县完了!”
叹息之后,金桓山又有些恍惚。两年前啊。他与众万户一起南下,摧破辽东将门,如探囊取物。
而后入主江县,坐镇应庆府。
何等意气风发。
在江县城中,他纳了许多汉女,日常有半边张的伺候,锦衣玉食,何其痛快。
真是一段好日子啊。
没了。
女人没了,孩子也应该没了。
真的是万事皆休啊。
但是。
我金桓山是虎狼啊。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我金桓山,也要让你吴年,家破人亡。
金桓山一把推开了亲兵站了起来,双眸之中尽是名叫怒火的火焰。他伸出脚掌,迅速的翻身上马,大喝道:“吴年既得了城池,又有实力。他肯定要以城池与我决一死战。”
“既然如此。他就跑不了了。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马上派人告诉蒲古里、完颜显。让他们绕路去别的县城,收集攻城器械。我们攻打江县。”
“斩了吴年!!!!!!!!!大大出一口恶气。”
“是。”亲兵们大声应是,分头下去传令去了。
“吴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金桓山虎目之中布满了血丝,昂起头来看向前方,咬牙切齿。
火已经烧起来了。
三万户大将,二万户蒙元战兵来袭!
...........
江县城中。
除了刘武、铁牛镇守北山九座城堡之外,吴年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城中,包括新兵、降兵。
四座城门附近的兵舍,得到了扩建。人声马嘶不绝。
至于城中百姓。
百姓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现在谁都知道,要有一场大战。而蒙元人凶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城外村庄内的百姓,不是拖家带口逃去了山中,就是进入了城中,投奔吴年。
幸好刘知行能力足够,安顿民众不需要吴年费心。
吴年让章进镇守城北,卫襦镇守城南,龙且镇守城东,自己率领人马镇守城西。
五百个神臂弓手,分散在四座城池,增强了防御力。
王贵、张声、刘知行、李勇等人坐镇城中,居中调动。
守城工作,做的如火如荼。
傍晚。
城西城头,伟岸的城门楼上。
“金”、“张”旌旗早已经被取下烧掉。取而代之的是【炎汉】、【吴】字旌旗。
炎汉旌旗在高处。
城头上守城物资堆积如山,兵卒密密麻麻,仿佛是蚂蚁一样还在往城上搬运守城物资。
吴年站在城门楼前,左手按着腰间的刀柄,目视前方。
他站姿挺拔,身如标枪,一身气势尽情的宣泄出来。
“来吧。金桓山。”
“就用这一场战争,我们论个雌雄。”
吴年在心中万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