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腿还撑得住,三条腿就很难了。三个人敲定计划之后,便各自散去了。
吕广志自己派人去找家眷,收拾细软,准备逃走。幸好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家中多储备有黄金、东珠这些东西。
想走就走。
冯西、苗成二人合计了一下。这两个人走,还不如大伙一起走。他们召集了县城中的官吏来带了县衙堂屋内。
冯西坐在主位上,苗成坐在侧座。其余官吏则站着,老少有数十人。
这是正常情况。
毕竟是一个县城,官吏还是很多的。而且这些官吏是其中佼佼者,他们世代是县城的人,父死子继做官吏,是庞大的利益集团,是有实力的。带上他们一起走,或许会有帮衬。
“诸位。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北山堡的吴年,可是诛杀了柳氏拳门满门,与蒙元人势不两立的人。现在他率兵来攻,一旦城破,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与苗县丞合计了一番,打算从北城门逃走。你们也一起吧。”冯西恐吓道。
“是啊。加上一个朱长天,北山堡吴年阵斩了五个蒙元千夫长了。不说独一份儿,但至少是这一次蒙元人攻占辽东的过程中是独一份儿。这样的人阴鸷凶狠,一旦落入他的手中,我们这些当官的就完蛋了。”
苗成在旁附和,帮腔道。
这帮官吏本就慌乱。谁能想到这应庆府的贼头吴年,竟然会杀到广阳府,还七选一,攻打他们山广城。
简直是中了头奖了。
他们互相之间,议论纷纷。
“吴年凶暴啊,二位大人说的对,应该一起逃。”
“可是我在县中还有宅邸、田亩,逃了岂不是一场空?”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财产呢。逃命要紧吧。”
官吏们本有些犹豫,但议论了之后,立刻齐心协力了起来。贼头吴年可怕,先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虽说县令、县丞在行动,但是身为守将,吕广志还想困兽犹斗一下。
当夜,吕广志便住在了城门楼上,就近巡视城墙,安抚士卒,稳定人心。只是人心惶惶,实在不可避免。
打仗的时候,当官都想逃了,怎么能让兵丁拼命呢?
第二天一大早。城西的刘武大营,便已经升起了炊烟,兵丁们埋锅造饭,打算吃个热乎乎的饭菜。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刘武让人准备,鼓噪攻城。
“刘”字旌旗下,刘武身披一件黑色的铁甲,手持一杆丈八马槊,跨坐辽东战马,威风凛凛。
但其实他有点紧张。
他们这些个大将,跟随吴年也蛮久了。武艺还在提升,勇气异于常人。根本不怕蒙元人。
俗话说得好,杀头不过碗大一口疤而已。
但是以前他们都是被动挨打,这一次竟然要攻城了。
“兵马分作两部,轮番攻城。拿出我们北山堡兵丁的勇气来。死。不过是身体一凉而已。就当睡一觉了。”
刘武在兵丁前方,来回策马驰骋,洪亮的声音传遍四野。
“是。”北山堡的兵,心气自然是很高的。闻言顿时仿佛吃了大补丸一样,热血沸腾了起来。
是。我们很菜,但我们也很强。
不怕死,就是强。
“擂鼓攻城。”刘武见到兵丁的士气上来了,满意一笑,振奋手中的马槊,大叫道。
“杀!!!”
北山堡的兵,扛着简陋的梯子,拿着少的可怜的盾牌,在没有任何攻城重型器械的情况下,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箭矢之下,悍然发动了进攻。
这座城池,极有可能是吴年攻下的第一座正经八百的县城。
不过北山堡有一点还占据优势。
刘武把队伍分作两部,一部一千人左右。而吕广志麾下的兵丁,不过千余人,还要分别把守其他城门。在城西的兵力,不过五百人。
北山堡人数为倍。
至于吕广志的民兵,那不算兵。
“等我号令再射箭,不要浪费箭矢。”吕广志有些本事,大叫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兵,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完全就是狗屎。
须得引导。
“嗖嗖嗖。”但是他的话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不知道是哪个弓箭手出于紧张,在北山堡的兵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射出了箭矢。
当然落空了。
更可怕的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弓箭手们纷纷射出了箭矢,以至于第一轮箭矢的优势,就这么没了。
兵丁们脸色煞白,连忙抽出箭矢,打算弯弓搭箭,但忙中出错的人又不少。
北山堡的兵丁已经靠近了城下。
“嗖嗖嗖。”
北山堡弓箭手们单膝跪在地上,以减少自己的面积,然后瞄准了射箭。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勇气比什么都管用,与蒙元人厮杀的经验,让他们很强,弓箭手完全不慌,射的还挺准。
城上的守军,纷纷中箭,惨叫着扑倒在了城墙上。有人开始逃跑了。
吕广志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之后,立刻心凉了半截。他也不犹豫,马上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开了城墙。翻身上马之后,他来到了县衙门口,与县令冯西、县丞苗成等人会合,足有上千人。
“就这么败了?”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冯西看到狼狈的吕广志的时候,忍不住大声说道。
其余人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很凶暴。”
吕广志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或许在蒙元人看来,北山堡的兵还是弱旅。但是对付我新招募的汉兵,却是宛如狮子一样。不说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慌乱的往北城门而去。千余人的队伍,有马车,有女眷,走的比较狼狈,但终究还是逃出了城池。
吕广志等人心中一喜,呼出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们就心凉了半截。前方的山峰上,忽然杀出了一彪人马,人数约莫三四百人。
每个人都披着铁甲,旌旗为“吴”。旌旗下,立着一将。手持丈八马槊,身披黑色的盔甲,跨坐一匹健壮的黑色辽东战马,熊虎过人。
“我是北山堡吴年。识趣的快快下车下马。”吴年一振手中马槊,声音直冲云霄,而语气却是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