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为什么骗他?为什么对他那么残忍?

施庆山被呛得一时间无话反驳,也不知如何是好。

衍王适时示意衍王妃安抚静华长公主,上前毒假期是意有所指道:“施公公,静华长公主是气上心头胡言乱语了几句,你担待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要当回事了。”

他这意思很明白了。

静华长公主这般气性,传到皇帝那里,又是一桩事。

施庆山也不想多事,隐晦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衍王满意颔首,这才道:“明王因悲痛过度急火攻心,又在见过明王妃遗骸之后大受打击吐血昏厥了,他连着日夜赶路几日回来,也已经耗尽体力,这一昏迷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你回去复命吧。”

既如此,那确实是试探不出什么来了。

施庆山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便急忙告退了。

静华长公主不忿道:“王兄何必为我说这些,我又不怕,让他知道又如何?他倒是也狠下心来,追究我的罪过将我赐死啊。”

衍王叹气道:“事到如今,你再愤怒,褚欢也活不过来了,何必徒增矛盾?”

说到这个,衍王也是难过得紧。

他们难过,府里的老王妃直接病倒了,现在还下不来榻。

静华长公主道;“我是可以忍下这口气,终归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遗憾褚欢不幸,再心痛也只能如此了,可有些事我们能忍,景烜呢?”

那不只是发妻和未出生的孩子,也是他挚爱的女人,死在他父亲的追杀里……

衍王静默须臾后,深吸了口气,道:“他忍不了,那就报仇吧,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这本也是他应该做的,总归被逼到这个地步,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母仇,妻仇,子仇,不报,枉为人。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背后之意,便是谋逆。

所以,衍王话落,灵堂之内,几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皇帝听了施庆山禀报景烜的情况,静坐了许久。

之后,他突然幽幽的文施庆山:“你说,事到如今,朕该如何处置这个儿子才好?”

施庆山惊得脸都白了,跪下:“陛下,奴婢惶恐。”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回这个话啊。

皇帝也没指望他敢回话。

皇帝沉思许久,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无奈道:“等着看吧,看他醒来之后是何态度,他若是不依不饶非要跟朕计较,揪着此事不放,那就只能……”

让他殉情了。

总归这个儿子,如今也只能当做没有了。

其实事到如今,皇帝也并非毫无后悔之意,之前是特别想要杀了褚欢的,如今也一样,但是,他太心急了。

该徐徐图之的,等褚欢生下孩子,以后有的是办法让褚欢悄无声息的死去,而不是把父子俩的路彻底堵死了。

可人嘛,气上心头便顾不得那么多,都是在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惊觉走岔了?还能怎么着?只能将错就错了。

皇帝话未尽,可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施庆山却听明白了。

他不由得心里琢磨着,如今的明王,是陛下想舍就能真的舍了的么?

只怕,事情做的太绝,会适得其反吧?

皇后这边,也听说了景烜回京的事情,只不过景烜回到王府后的事情暂时不知,只知道皇帝派了人去,人也回来了。

据说施庆山回宫时面色忧愁。

林乔一边给皇后揉捏脑袋,一边安抚道:“娘娘,你且看着吧,事到如今啊,陛下和明王必定会反目的,陛下定会容不下明王乐,您只管好好静养,什么也别做,自有陛下替您铲除异己。”

皇后勾起唇来,甚是惬意的轻笑着:“是啊,如今,本宫什么也不用做了,褚欢那个贱人死了,陛下和景烜就只能反目,本宫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林乔有些遗憾:“只可惜殿下那样了,以后只能便宜了别人生的八皇子,到底不是亲生的,希望他以后孝顺娘娘。”

皇后不在乎道:“本宫要的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可以让本宫做太后的棋子,他孝不孝顺有什么打紧的?你也说了,不是亲的,指望他做什么?”

不是她亲生的,怎么样她都不在乎,因为不会和她一条心,只要能让她做太后执掌大权,就够了。

至于以后,若是把控不住了,就让他留下个皇子,她更进一步,做太皇太后也未尝不可。

林乔放心道:“娘娘想得明白,那奴婢便没什么担心的了。”

皇后呵了一声,不再说这个,倒是有些忧虑道:“不知道今日煜儿如何了,本宫不能时常出宫,你一会儿出宫去瞧瞧。”

“是。”

京城东边,别院。

褚欢卧于榻上,迷迷糊糊地,梦到了景烜。

梦境里,周围尽是朦胧,他在看着她,眼中有恨,有怨,还有伤。

他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残忍?

为什么……

一句句为什么,把她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时,是冼氏守在她身边。

见她惊醒过来,明明冬日,她却沁出汗渍来,眼角还有泪痕滑出,冼氏给她擦拭汗水和泪水,心疼道:“是梦魇了吧?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褚欢怔然望着上方许久,稍作平复后,才轻声说:“娘,我梦到景烜了,他好像,很难过。”

冼氏动作一顿,沉默了。

褚欢眸色闪烁着,闭上眼缓了一阵后,才睁开眼,有些吃力的想要起身。

冼氏忙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着。

她脸色其实不太好,瞧着有恙。

不过肚子还是圆滚滚的。

那天晚上,因为裴夙这个意外,还是横生变故,她尽管否极泰来有惊无险,却也因为颠簸摔地而再度惊胎,险些早产。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勉强保胎,已经几日没下床榻了。

让她坐好后,冼氏问她:“你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了,如今可饿了?可要传些膳食来?”

褚欢确实是饿了,便颔首道:“也好。”

冼氏便起身出去,吩咐外面的王舒去弄吃的来。

不过她出去后不久,再度进来的不是她,而是燕无筹了。

褚欢看见是他,并且他明显面色不对,神色微动,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

燕无筹主动道:“殿下,明王抵京了。”

褚欢怔住:“这么快……”

她出事至今,已经是第七日了,但是毕竟传消息去要几日,他再回来也要几日。

她以为,他应该要明后天才能到。

燕无筹道:“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回来后见着棺椁里的碎尸,悲痛欲绝,吐血昏迷在棺椁旁边,如今还在昏迷。”

褚欢下意识的抓紧被子,心头有些绞痛。

压着心痛权衡了一会儿,她低声道:“你去看看他吧,就当是替我,而且那夜是你最后护送我的,有些事情,也总得你和他说,才算真实。”

死的是她,表面上,燕无筹没有死,只是受了伤,之前还是他不顾伤势带着东宇道悬崖底下的山谷中去找到的碎尸。

所以,他是可以出现的。

燕无筹看了一眼褚欢后,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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