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字如其剑

时间就这么平淡的流过,这段日子李牧过得极其悠闲。下山一趟,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林家灭门之祸没了,仇家也被铲平了。

刘正风一家的灭门之祸也避免了,曲非烟也没惨死,嵩山派的各种算计,也被摁了下来。

可谓收获满满。

武功练到他这种地步,靠所谓的苦修,已经没多大用处了,需要更多的是感悟。

于是乎,李牧彻底悠闲下来。

每日除了抽出几个时辰练武,剩下的功夫,多是舞舞剑,品品音律,朗诵几卷古籍…

兴致来了,也会去山间四处游荡,渴了饮些山溪甘泉,饿了摘些山蔬野果,或是抓捕些山鸡野兔打打牙祭,逍遥自得。

如此惬意自然,看遍烟云变幻,白驹过隙,一颗本有些躁动的心,渐渐变得平和。在这种悠然的心境中,自身对武道的体悟也更近了一步。

此时,李牧正拿着一卷从岳不群那里借来的道藏,细细研读,这些皆是有几十、上百年历史的孤本,上面还有不少华山前辈的注疏,虽艰难苦涩,但玄奥幽深之处颇多,细细品味,却又觉微言大义,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手不释卷。

李牧把一卷书诵完,但觉其内所言。越品越是韵味无穷,闭目体悟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眼,收起书卷。

令狐冲前些日子又下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此时正值盛夏,华山一如往昔,山间峰峰相连,联绵起伏。

很多问题,岳不群也是似懂非懂。

若问李牧现在最想见的是谁,风清扬无疑,这段日子,他进步极大,感悟极大,疑惑也不少。

可惜,这段时日,他经常在华山山间行走,虽未刻意,华山大大小小的地方也让他给游了个便,竟没见过风清扬的半分身影。

李牧漫步在山间野径,步履清奇,恍如闲庭信步,任意为之,看似动作极慢,身形却恍如清风一般在山间悠悠荡荡,飘忽来去,上一刻在这,下一刻忽然就到了别处。

山林间茂林修竹。松香阵阵,不知不觉间便已沁人心扉,李牧在山间漫步了半个多时辰,又起了上思过崖的心思…

当日风清扬曾说以后若是有缘,自会有再见。就是不知他到底栖身何处,还去不去思过崖?

李牧速度甚快,半柱香功夫便到了崖上。此时虽是初秋,玉女峰上景色仍是极美,对比之下,光秃秃的思过崖,显得颇为怪异。

虽然华山历代相传,思过崖选在这里,是因这里无草无木,几乎鸟兽绝迹,受罚弟子面壁思过之时,不至为外物所扰,如此一心参悟武功,必是事半功倍。李牧当年也觉的十分有理,但随着武功渐高,却没了此种感受。

武功尚浅时,心无旁贷,倒是极好。

武功练到高深处,就当师法天地,体悟日升月落,万物生发之妙。

平日里更要亲近自然,与草木相伴,与鸟兽和鸣,如此渐渐了悟法理,提升自身心境,在这思过崖上体悟,反倒不如一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地。

当然李牧也知,这是因为自己武功以修至高深处,再也不用埋头苦练,但对那些武功未成,尚在扎根基的人来说,他们还无法收束念头,心无旁贷,这思过崖确实可以助他们做到不为外物所扰,一心习武。

李牧再次来到藏有五岳遗刻的洞口,这么长时间来,里面所记述的各类武功招式,李牧、令狐冲、岳不群夫妇已全部练完。

为了防止以后有人误闯华山思过崖,发现了这里,岳不群把里面的招式全部拓印了一遍,然后把洞口封死,又做了严密的掩饰。

李牧来到洞口,并未打算进去,而是盯着脚旁那块光溜溜的大石,这是华山弟子思过时所坐。

大石右侧石壁刻有“风清扬”三字,铁钩银划,笔力挺拔苍劲,入石半寸。

其用劲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他当年初见这几个字时,便仿佛看到了一式绝妙剑法,曾细细品味良久,此刻再此见到,仍是觉得它精妙无比。

李牧呆呆盯了半晌,忽然心中一动,以指作剑,比划起来,只见他手指一动,李牧两个字便顺势写出。

他笔路流畅,彷如风飘雪舞、行云流水一般,这两个字每一个字便好似一招剑法,包含数般变化。看似极简,但其中韵味神意却精妙非常,感觉极为容易破去,但若真要去破,又会有无从下手之感。

手中写着,脑中却不免又品味这石上风清扬三个字的妙处,他并不刻意模仿,只是按照心中所想的,按照心中那种玄妙的意境,手下如流,顺势写出…

时快时慢,有时迟疑,有时停滞,有时雄浑刚健,有时清灵飘逸,但每写一遍,看似相同的轨迹,意境却总有不同,渐渐他写了一遍又一遍。

“李牧”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绵绵密密,浑然一体。字迹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纵横开合,劲气四溢,破空声嗤嗤不绝,彷如真有一把长剑一般。

李牧越写越是酣畅淋漓,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忽听得他一声清叱,只见他手指忽然对着面前石壁划出,指落如剑,快如惊鸿。只见石粉纷飞,李牧两个大字铁钩银划,破石而出。

细细打量,这两个字一气呵成,意蕴深远,其势飞扬跋扈,锋芒毕露,彷如要破壁飞出。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剑意逼人,凌厉无方,正合独孤九剑那有攻无守,有进无退,凌厉刚猛之势……

他一气写完,品味半晌,微微点了点头,极为满意。可惜,随后他又运功于掌,在一片紫气萦绕,又把这两个字抹去,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轻叹一声,身子一动,几个闪身间,来到了思过崖的崖顶。

李牧掸了掸衣袖,负手立在崖岸,任由山风吹过,青袍鼓荡。

他气质出尘,神光内敛,动静之间,法度森严,隐隐间,已有了几分武道宗师的味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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