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
战争结束了。
加上黄龙知府富大全的治理,整个黄龙府,迅速的安定了下来。
守备万户的组建工作,也已经安排上了。民间对于这个事情,非常的支持。
以前是“好男不当兵”。
现在是“国家需要我,那就上吧”。
哪怕是再愚蠢的人,被打了一顿之后,也知道反击。更何况汉人并不愚蠢。
正义。
只在军力的锋芒之内。
强大的军队,是汉人立足辽东的基础。
另外。
当年蒙元十个万户南下,以及这十几年的时间中。辽东动乱。导致许多的黄龙百姓,拖家带口逃到了其他府县。
消息传开之后,有些人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有的人,则准备在秋收之后回来。现在辽东地广人稀,有的黄龙府百姓,在别的地方都有田亩,有庄稼。
眼看秋收在即,不把庄稼收了可惜。
收了庄稼,就可以回到黄龙居住,落叶归根了。
虽说吴年想要赋予这个民族冒险精神,给国子监、孙子监的学生,看地球仪,讲大海外的陆地。
但是汉人对“祖父的土地”,对落叶归根,还是根深蒂固。
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而随着黄龙府的百姓回归,黄龙府的人口,会慢慢上升。而黄龙府的土地非常肥沃,一马平川。
明年开垦田地,只要风调雨顺,秋天就能大丰收。
是真正的产粮区。
对于汉国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当然。吴年给了黄龙府百姓,免税二年的待遇。这两年不征税,但也没关系。
国家有钱,完全可以从百姓的手中购买粮食。
另外。
随着时间的过去,战争的余波,渐渐平息了下来。
蒙元人的军需物资,盔甲、武器,全部被收取,然后被安排使用。蒙元人的尸体,挖了万人坑埋了。
汉兵的尸体,能认出来的都烧掉,骨灰送回家乡。
认不出来的尸体,也都埋葬了。
原本蒙元大营、汉军大营也被拆掉了。这段时间又下了几场大雨,冲散了血迹。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
但确实发生了。
黄龙府。
它姓汉。
汉人的汉,也是汉王的汉。
汉人战兵损失严重。但十一位大将的编制还在。王贵、张声部的大内侍卫,簇拥着吴年一起进入安定城中驻扎。
其余万户人马,分别在城外安营扎寨。
将军们分开了,各管各的,矛盾少。
朝廷也从各方调动初步训练过的汉兵、高句丽兵,来到了黄龙府,补充给各部将军的战损。
汉军在缓慢的恢复元气。
上午。阳光明媚。安定城外,一块平平无奇的土地上,新建了一座祠堂。祠堂有三进。
大门、大殿、墓地。
大门口挂着一块匾额,名为【王公祠】。
乃吴年下令,为皇城司的探子,奉命劝降秦镇没成功,而被杀的县丞王学所造的。
后边的墓地,埋葬着王学除了小儿子以外的全家。
大批的大内侍卫,把祠堂围的严严实实。
一间房间内。
吴年与王贵一起坐着说话。在一阵脚步声中,一名大内侍卫带着穿着常服的秦镇,从外走了进来。
吴年闻声抬头看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与自己对峙了十几年的蒙元辽东总督。
头号汉奸。
看起来有点憔悴,但眼神很亮,似乎不是很情愿去死。
“草民秦镇,拜见汉王。”秦镇深呼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叩拜道。
“免礼。”吴年神色平静,抬手说道。
“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吴年随即问道。
秦镇一拱手,说道:“回禀汉王。草民不想死。”顿了顿,秦镇又连忙说道:“草民知道汉王不容草民。但是汉王留着草民,有用。”
“草民做了这十几年的辽东总督,对蒙元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在蒙元朝廷中,也有草民的朋友、学生。”
“草民还知道不少机密。”
他就像是街边贩卖的商贩,极力的推销自己。
又像是溺水的人,奋力挣扎求生。
吴年却觉得快意。
这个家伙该死啊。
看着这个家伙在挣扎,在求生。
真是痛快。
真特娘的痛快。
你也有今日啊。
对于秦镇的推销,吴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让大内侍卫,领着秦镇下去了。
秦镇是故作镇定,见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终于崩溃大叫道:“汉王。汉王。请饶了我一家老小的命吧。”
“请饶了我们吧。”
“愿为奴婢。”
“愿为奴婢。”
吴年并不理会,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王学,可惜啊。
虽然我收殓了他的尸体埋葬了,给他建了祠堂,但对死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关键是活人。
过了一会儿。大内侍卫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大王。王学次子王基到了。”
“请进来。”吴年抬手说道。
“是。”大内侍卫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他带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一脸憔悴,眼眶红肿。
正是王学的次子,王基。
“拜见大王。”王基见到吴年后,定了定神,下拜道。
“起来说话,坐。”吴年站了起来,亲自扶起了王基,又让他坐下。吴年说道:“你父忠烈。寡人不可忘记。”
“寡人在黄龙府,准备好了田宅、奴婢。保你一世富贵。”
“你有什么愿望吗?尽管给寡人说。”
他的态度与刚才对秦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王基重重点头,然后斩钉截铁道:“回禀大王。我颇有家资。不用国家供养。”
“我只求能进入孙子监求学,长大后,效命疆场。不堕门楣。”
“另外。我想手刃秦镇全家,满门诛绝。”
说罢,王基站了起来,双膝跪在地上,朝着吴年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等他抬起头,已经涕泪横流。
少年人,全家被汉奸所杀。
这段岁月。
鬼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吴年很是悲伤,眼角泛酸,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扶起了王基,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
“秦镇全家,就在祠堂旁边候着。你去把他们杀了,祭奠你父。”
“是。”王基的脸上露出仇恨之色,大声应了,然后昂首挺胸的转身走了。
吴年目送他离去,内心有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