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作为被余孽祸害的第一人,对这案子也格外看紧,为这事下晌又进了宫。
“能藏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一日查不出来就两日,两日不成就三日,就是拖十日,也一根汗毛都不能放过。”
这种事情关乎朝堂根本,皇帝对此的态度依旧是强硬的。
靖王立时道:“臣以为他们能在京师停留这么久,一定有某个地方是他们的藏身处。
“只可惜如今眼目下却无线索,漫无目的查找,一来这年底下闹得人心惶惶容易衍生乱子,二来也难见有什么效果。”
捣毁了在京的藏身处,起码京师里头就相对安全了,他们再想重新建立这么一个,定然是不容易的,朝廷当然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至于他们想在京外乱来,那倒不要紧,反正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年都没有反过来,眼下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但当务之急,便是得先找到这么个地方。
皇帝沉吟,正待开口,门外有太监进来道:“方才承天门下侍卫在巡视时发现钉在宫墙上的这个,不敢怠慢,即刻送进来让小的呈交皇上!”
太监说着便把手上一张纸呈了上来。
皇帝接过来一看,眉头皱起,迅速地看了眼靖王。
靖王心下咯登:“怎么?”
“这可真叫瞌睡送枕头了。这纸上说冯明可能会藏在东城北角的泰安寺那片。”皇帝给他看。
“泰安寺不是早就夷为平地,已经变成个集市?”靖王看过,又是一惊:“又是那个人!”
“先别管那个人。”皇帝道,“朕要是没记错,泰安寺当年被夷,也是因为跟皇室有关,周灵帝的父亲夺嫡,交锋时曾经藏身于泰安寺,后被敌人放火烧了寺庙,泰安寺因此没了。
“周灵帝之父上位之后将泰安寺遗址赐了块碑,上书‘护龙’二字,后来那一片才成了集市。
“别说,提到这典故,这地儿还真有几分靠谱!你赶紧着人去搜搜看,宁可有错,也不可放过,仔细行事!”
靖王世居京城,自然也听说过泰安寺被烧这桩旧闻,当下将目光自纸上落款移开,领旨而去。
这几日消息递得这么密集,晏衡首要考虑藏住行迹,虽说靖王自前番多方试探他无果之后,至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拿他怎么,可到底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此事定须慎之又慎。
把纸条扎在城墙上之后,他藏在街头茶馆里所看到的情形就与想象中一致了。
再等到靖王出来,他也立刻撤离。
靖王不会被一张纸条牵着鼻子走,皇帝更不会,倘若这消息是敌人所递,当然后果难以预料。
晏衡估摸着今夜不会靖王还不会惊动泰安寺那边,得先摸摸底细才会行事,而这余下的时间,也是该摸摸徐涛辱骂姚霑背后原因的时候了。
除了暗中行事的的晏衡和李南风,其实也不少人在关心着徐姚两家。
李挚跟随李存睿在营中呆了几年,跟年岁相当的姚凌他们几个情份甚好,姚家卷入这样的事,虽说姚霑身上还有疑点,可是情份上他总是更愿意姚霑是无辜的。
关键是,刚立朝,大臣之间就出这种事情,怎么着都让人心里不踏实。
这几日除去上衙,余下时间倒有多半在关注着这案子进展。
晌午跟李南风一道吃饭,说起这事儿,李南风便说徐涛跟中了迷魂药一般,虽是随口胡说,却也有道理,如果不是中了“迷魂药”,又怎么解释徐涛的行为呢?难不成还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
下晌去梁尚书府里送大年夜太庙祭祀的章程,返程时便跟姚凌见了一面。
姚凌形容憔悴,昔日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愣是被事情压得没了一丝轻松气。
衙门里正在全力追查马车主人,徐涛被人指使的事儿可以推出个七八成,且也有证据证明徐涛撞向姚霑刀口是意外,但又怎么解释姚霑拔刀呢?
背后凶手一定是有把握让徐涛激怒姚霑才会放他下来的。
若不能证明这点,姚霑这锅也还是摘不去。
李挚其实想问问姚霑何以会跟徐涛置气,但话到嘴边又还是止住了。
姚凌匆匆去忙了之后,李挚便与英国公世子薛旸出了姚家。
“大理寺那边也不知查到哪儿了?”薛旸说。
李挚打马:“我们去瞧瞧。”
两人到了大理寺,恰好靖王也在,李挚跟他了解了几句,得知经过一夜摸底与布署,连马车主人的下落也有了新线索,心里又觉明朗了些。
再问起徐涛这边,大理寺少卿说:“姚世子这边给出的证辞不够完整,我们也无法探知因由,徐涛何以如此,只能等抓获马车主人再审了。”
薛旸道:“便是抓到了,也不能保证他就会交代,这种事情怎能拖?”
李挚想起李南风的话,问道:“仵作可曾仔细验过尸首,徐涛生前是否服用过什么?”
“没有哪种毒药能促使人变癫狂,尸首情况也不符合中毒症状。关键是……我们之前也试过验尸,但徐家那边不答应破坏尸体,我们也不能强来。”
李挚沉声:“如今是查案,是在给徐涛查明死亡真相,给徐家交代,大理寺到底是给徐家办事还是给朝廷办事!”
靖王闻声也扶剑走过来:“皇上有旨意,宁可错认也不可放过!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磨磨蹭蹭,不管是不是喂服过毒药,即刻传仵作去查!”
大理寺少卿立时道了声是,折身去了。
李挚气方平,跟靖王抱了个拳。
靖王道:“难怪掌了权的人作威作福的人多,不作点威福他还当你是软柿子了!”
李挚笑道:“王爷威武。”
靖王咧嘴:“你也不差!有乃父之风!”
正好两厢眼目下都无紧要事,爷俩就势在门口唠起来。
跟着仵作去了停尸房的薛旸在进内呆了有一刻钟左右后,忽然走出来:“仲文!仲文!”
李挚扭头,薛旸跟他招了招手,匆匆地又进了门。
李挚跟靖王一对眼神,即刻跨步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