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不经意间,两载时光已悄然溜走。这两年间,静铭的学问有了些小成,已经摘了桂榜中了举,现在正潜心向学准备去夺那明年三月的杏榜呢。这杏榜一过,接下来就是金銮殿上应殿试了,真正的算是鲤鱼跃到了龙门边儿了。

静铭这边儿顺风顺水,住在东盛胡同里的那位现在也正是风生水起红红火火——璎珞被我安置在东盛胡同之后不久就自己偷偷跑出去做事了,先是在一家小小的布庄里做小伙计,等后来学会了怎么打理生意索xing就出来自立门户了,开了一家名叫瑞蚨祥的绸缎庄。瑞蚨祥这名字是我给起得,记得当时我还拍着璎珞的肩膀很豪迈的鼓励到:“兄弟你好好干啊,以后全京城全国开连锁,名字依次就叫瑞蚨祥、瑞生祥、瑞增祥、瑞林祥、益和祥、广盛祥、祥益号、谦祥益。你听听,多气派!”

没成想璎珞也果真是块经商的好材料,不过两年光yin,这瑞蚨祥不但被打理得蒸蒸日上,而且他还真又开了家名叫瑞生祥的分号。现在这京里头,瑞蚨祥的名号不但有口皆碑,而且李书珞李大老板也日渐成为了众人眼中冉冉升起的新星,钻石级的王老五。至于从前的那个艳帜高张的鸾玉馆头牌儿,则彻底的湮灭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在这两年里,我与希言的小日子也过的越发滋润了。当初娶希言进门的时候,都御使爹和公主娘不是没有心理障碍的,然我的希言是何样的人?进门没出十天,不但是两位高堂,就是刘府的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全都开始真心实意的拿着希言当起了自己人。日子一天天的过,希言的话在爹娘面前愈来愈作数了,反是我这个亲生的儿子,居然被他们晾在了一边。为这个我明里暗里不知道被跟着希言陪嫁来的抱琴鄙视了多少次,连带着小六在抱琴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小六这一憋屈,原本胖乎乎的大饼脸倒瘪了下去,显出了几分轮廓来。

好吧小六,少爷我对不起你,不该视你的水深火热于不顾。可不是有句话教导过我们,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一个伟大的男人吗?再说少爷我本来也就当不起这光耀刘家门楣的重任,现在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能由我精明强干的老婆大人来替我完成,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那为了少爷能当好老婆大人的坚强后盾,也为了少爷能当好那个伟大的男人,小六你忍辱负重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家里头由爹娘和希言撑着,朝堂上我也就顶着个闲差,人生到了我这个境界,也算是登峰造极别无所求了,因此三五不时的去璎珞的店里转转,或者跟着沈暮谢晋他们一道喝喝小酒玩玩古董养养花鸟逛逛戏园子什么的也就成了我最日常的消遣。

什么?兄弟你说什么?你说我怎么不去狎狎戏子?MD,你是想让我爹把我的腿打断还是想让我家那位跟我闹离婚?亏你说的出来!

这不,今天下朝之后我提脚就向着随园方向走。谢晋昨天让小童送来的帖子上说了,随园里又新来了一个南方菜做的特别地道的大师傅,红乳卤蒸笋鸡和鞭蓉鲍脯都是大师傅的拿手绝活,尤其是炸熘桂鱼和炸蟹卷,做的更是叫一个油亮金黄外酥里嫩。谢晋已经先去吃过了,所以今儿个又特特把我和沈暮也叫过去饱饱口福。

一脚进到随园的包间里头,那是菜也上齐了酒也摆好了谢晋和沈暮也坐定了,就等着我呢。

坐在桌前提起筷子,我毫不客气的首先抄了筷白绿相映的鞭蓉鲍脯到嘴里。

“嗯,质嫩味鲜,好吃。”将菜咽到了肚子里,我诚恳的称赞道。不行,改天我要把希言静铭和璎珞他们也都拉过来尝尝。

“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啊,敢情是你又触了苏小世子的霉头,苏小世子又罚你不许吃饭?”沈暮一脸了然,拍着我的肩头戏谑到。

谢晋在旁边也是满脸的同情。

“去去去,你以为是你家的那个母大虫啊。”一把摔开沈暮的手,我十分的不爽。不就是有一次希言和我闹别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巴巴的在外头守了半晌没吃饭的事儿叫你们知道了嘛,值得你们从去年说到现在吗?

“你大爷的,你就不能说点儿让我舒心的?”一提起沈暮家的那只母大虫,沈暮沈小侯爷立马儿的就蔫儿了。

话说沈暮家的那位是去年迎进门的,他爹打小给他定下的娃娃亲。亲家是老侯爷的莫逆之交陈勇为陈副都统家的大小姐陈芝兰。别听陈家小姐这名字一派温柔贤淑的,但那个人可是极其非常的豪迈剽悍。什么刀qiang棍棒斧钺钩叉带尖儿的带刺儿的带锋的带刃儿的那都是耍的有模有样,可就是琴棋书画闺房针线全都狗屁不通,说闺房情趣那更是个笑话。沈暮花大价钱买的那什么大雪素小雪素玉带紫袍也都相继的砸在陈家小姐的手上,成了英年早逝的亡魂。其实也不是这陈小姐故意为之,而是不懂得那花草的习xing还偏好摆弄,这样的生手,又那般娇贵的名品,不养死才是咄咄怪事。也因此,沈暮最近得手的朱砂兰和雪娇根本就没敢往屋里搬,直接养在了谢晋家里。非但这样,这陈家小姐还是个大醋缸,一得了什么沈暮的桃色新闻就立刻的祭出她的十八般武艺来,只闹得沈暮苦不堪言。

“得了得了,兄弟聚在一起就是逗逗闷子来着,何必提这些闹心的。说点儿高兴的吧。”一见沈暮那漏了气的气球似的形容,谢晋忙出来打圆场到。

“对了,兄弟我告诉你们啊,过两天这京里头可就热闹了,咱哥儿几个也有眼福了。”一拍大腿,谢晋声调陡然高昂,颇是兴高采烈的说到。

“是不是涞阳李家的新任家主要进京来了。”一提到这事儿,沈暮也显出了几分兴致来。

“嗯,我今早上在朝堂上也听说了。”对这劳什子李家实在没什么了解,因此我也就不置可否,闲闲的搭了句言。

见我着反应,谢晋一下子凑了过来,“啧啧,致安兄啊,不是我说你,你果然是被你家的那位管成了个呆子了,竟然连涞阳李家家主这样的美人都没了兴趣了。”

“你什么意思?这涞阳李家的家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一群色中饿鬼。”我不屑一顾到。

沈暮嗤之以鼻:“你才是只呆头鹅呢。”

“不是,我就奇了怪了。好吧,就算涞阳李家名头很大,也就算那劳什子家主艳名远播,可照你们说的,那家主不是应该是个男的吗?男的长得再好看也不过就那样,脸上还能开出朵花儿来?”对我来说,这世界上生的最好看的男的就是我家的那位了,当然记忆里还有一位也称得上是明艳无匹的。不过那人的样子早已被时光风干在了脑海里,往日里的绚烂图景,现在也褪色成了一帧模糊的水彩画了。

“非也非也,就因为这新任家主是个男的,才越加的让人想一睹为快啊。”摇头晃脑的,谢晋一脸莫测高深的说出这番话来。

“MD,你们能不能痛快点儿,别这麽故弄玄虚的?”看着谢晋那欠扁的八卦样子我就来气。

“不是吧,兄弟你真是连这李嘉新任家主的一点儿传闻都没听过?”瞪大眼睛,沈暮很是惊奇的看着我。

“说不说你们。”啪的一下,我放下手中一直没停过的筷子。

“好啦好啦,火气别这麽大嘛。你看咱们兄弟一场这种事儿我怎么会不传授给你呢。”伸手按在了我的手背上,沈暮贱笑着到。

“不过兄弟你当真是从来没听过这姓李的哪怕一星半点儿传闻?”

我当场捋起了袖子。

“行行行,我说我说。其实说这姓李的是个男人才勾的众人更想一睹他庐山真面目,这话真是不假。据传闻说,他这家主之位就是他父兄为他的美色所惑主动让给他的。”

“啊?父兄?”靠,这**乱的,也太劲爆了吧。我惊异的大张嘴巴,愣在了当场。谢晋则趁机在我嘴里丢了一个炸蟹卷儿。

“是啊,不过也有传言说这位新任的家主先是以身伺虎,待得时机成熟时又杀父弑兄,这才短短几年就上了位。”

先**,后手刃父兄?不得不承认,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个还更具冲击xing。我彻底失语了。

机械的嚼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猛灌了几口茶水,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哪儿听来的?这个,这个也太不可信了吧。照你们这么说,那姓李的不成了不折不扣的祸害人间的狐狸精啦。”

“是啊,传言这东西虚虚实实的,其实我也是不太相信的。不过没准儿还真说中了呢?要知道这位新家主的娘可是当年艳名冠绝天下的吴中柳慈溪啊。”

“柳慈溪?”我皱皱眉。

“是啊,柳绵风细细,吴中柳慈溪。清溪芙蓉鲜,妍何若此女。一顾家国倾,二顾浮光虚。生若得慈溪,世事何再嗟。”口中喃喃的念着,沈暮的脸上竟也浮出丝悠然神往的表情来,然不过须臾间又黯淡了下去,“哎,奈何自古美人与良将,难得人间到白头啊。据说这个柳慈溪当年生下现在这姓李的没多久就去了。”

坐在一旁听者的谢晋,脸上也是随着沈暮的话一会子白一会子黑的,都赶得上变色龙了。

“当然啦,柳慈溪这样的绝代佳人咱是见不到了,不过能见见她的后人也是好的啊。这姓李的脸上,总是还有些柳慈溪的影子在吧。”看看沈暮的那形容,动动嘴角我还正准备说两句排遣的话宽慰宽慰他,没想到丫的接下来一句顿时又将他的猥琐面目赤囧囧的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脸颊上的肉抽了两抽,我使劲儿的一巴掌拍在沈暮的后背心上。

“丫的,那样的祖宗你也敢惹,也不怕他真是个手黑的把你也给弑啰。”

“嘿嘿,倘若那姓李的真是个绝代佳人,又倘若我真是能一亲芳泽的话,弑了就弑了吧。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啊!”

“再说只怕这美人在床上体会到了哥哥我的好处,自此就再也舍不得杀我了呢?”颇是自恋地,沈暮又爆出据石破天惊的话来。

靠,什么是流氓?坐在我面前的这位,那就是对流氓的最深刻最彻底的诠释啊!

咬了咬后槽牙,我从丹田里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来。

“像你丫这种流氓,上天给你配只母老虎那都是便宜你了,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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