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希言,你说这劳什子涞阳李家的人既没封侯又没拜相的,这满朝上下犯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嘛?这李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销金帐里,鸳鸯枕上,一番厮磨之后希言与我都还了无睡意,于是我便拉着他说起了闲话。说着说着,话题就又扯到了这即将进京的李家家主身上。不得不承认,谢晋和沈暮在那儿神神叨叨装神弄鬼儿的倒还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具体的不知道,我也就是偶然间从史书中看得了几句。”希言枕在我的臂上,兴致缺缺的回到。

“哦?那都说了些什么?”

“按这史书上说,这涞阳李家的第一任家主乃是当年辅佐太祖登极的第一号功臣李文致。据说太祖斩木揭兵之时这李文致就在太祖身边出谋划策。待得后来太祖根基初定,常常就是太祖在外倥偬戎马扫荡六合,而这李文致就在后方筹措粮草施政布令。若论起开国的功臣来这李文致当属第一,因此新朝初建之时,太祖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之下,竟然于百官面前封了他为并肩王,让他与自己一道垂拱天下。奈何李文致非但不受任何封赏,而且还挂印去官回他的涞阳老家去了。太祖挽留不得,只得下旨将涞阳一地赐予李家,朝廷之刑不到涞阳,朝廷之政令不拘涞阳。李家子孙世代亦荫享此种待遇。”

“啊?那照这么说起来李家人表面上虽没名没爵的,可实质上这待遇品级其实不是和亲王差不多?”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李家的来头居然这么大,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李家不过就是个有点钱财能鱼肉鱼肉乡里的土皇帝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太祖爷爷也忒大方点儿了吧,竟是卧榻之侧也容这姓李的安睡。要知道与这李文致有着相似际遇的汉代开国第一功臣张良仅仅只是做了个留侯而已,连‘王’字的边儿都没粘上呢。

“确实如此。不过李文致出仕后虽是一辈子都不曾再踏入京城半步,但继他之后的新任家主却是专程进京叩谢了皇恩的。自此之后这也就成了一项典制,也就是每个新任的李家家主上位之时都要先入朝觐见,以当面感谢圣眷皇恩。”

了然的点点头,应该的嘛!那李文致为太祖爷爷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就有资格在皇家人面前清高拿乔耍大牌儿,但你后来的这些人什么贡献没有还捧着皇家这么大的恩典,能不把嘴巴放的甜点儿吗?不是有句话说过,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吗?

“那你说这涞阳一郡都是他李家的,而且太祖还亲口说过要封李文致为一字并肩王的,要是这李家的人哪天想起这茬儿谋反起来…”

希言伸手一把按在了我的嘴巴上,“说什么混话,这种事也是乱说的吗?你这般口没遮拦的也不怕哪天被赤局的人拘了去。”

赤局,太祖爷爷的接班人武宗所设的一家特务情报机构,xing质和明朝的东厂是一模一样滴——皇帝一手控制,拿人不需任何公家文书,而人一旦带进了局子里,那就是生死由命,端看你的造化了。

反手捉住希言捂在我嘴上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一亲,我笑嘻嘻的到,“放心好了,我怎舍得让你年纪轻轻的就守寡。”

下面也色迷迷的在他温软滑腻的大腿间摸过一道,狠狠的揩了把油。

却是被他重重的一拐子打翻出去,伴随着从牙关里蹦出来的两个字儿,“禽兽。”

“我就是禽兽也只禽兽你啊。”他一说着禽兽二字,我索xing也就没得顾及了,嗷的一声把人扑在了床上。其实刚才那会儿我的兴头就又有些起来了,不过就是顾忌着那位的身子才没行动。

“你…”觉察了我身下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希言挣扎的身体僵在了那里。不自然的将眼睛瞄向墙里,那位发话了,“好了别闹了,睡吧,莫误了早朝。”

“希言,希言。”轻轻的噬咬着身下人圆润的耳垂,我用着甜的腻死人的调子含含糊糊的唤道。

“别闹了,我,我…”吞吞吐吐的拒绝着,身下人红晕刚刚褪去的粉面上霎那间又生出两团晚霞一般的绯色来。乌云飞鬓里,远山翠眉间,一种近乎妖异的清艳妩媚扑面而来。

“希言,我真真忍不得了。”丢下这句话,我就立刻霸道的封住了那张肯定还会迸出些我不想听到的话的嘴,手也再次伸到了身下人那尚且湿软的密处。

“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折腾死。”长长的一吻之后,那人断断续续一字一顿的吐出这番话来。

再次纠缠上去,我从相接的唇齿间漏出三个字。

“我陪你。”

“啊?怎么啦?”

马车慢慢的向着皇宫方向行进,制造出一路沉闷的辚辚声。靠在柔软的坐垫上我想事情想的正出神,却惊觉面上有些凉意。将思绪从太虚里拉回来,就见希言的手贴到了我的脸上。一手将希言常年都没有一丝热气的手捂在掌心里,一边又将揽着希言肩头的手臂收紧了些。放柔了声音,我轻轻的问询到。

“我没事啊。倒是你自己,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怎么了这是?这般没精打采的。”更深的偎进了我的怀里,希言用着幽幽的调子说着。

“唉,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心绪不安宁,老是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伸臂揽在了我的脖子上,希言整个人贴在了我的胸前,“不过就是李家的人来了宫里头设洗尘宴让咱们去凑个热闹罢了,又没你什么干系,能出什么事儿?”

“是啊,又没我什么干系。”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把希言的话无意识的又重复了一遍。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头那莫名其妙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听闻那涞阳李家的新家主是个绝代的佳人,满朝堂的人可都在翘首以盼呢。你今儿个一直这么心不在焉的,莫不是也正动着那份儿心思?”蓦地想到什么,就见希言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调侃到。

笼罩在逼仄的马车车厢内的yin郁秋气顿时化作了隐隐绰绰的醋酸味儿。

“哪儿能啊,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再说这世上佳人虽多,却又有哪个能及得上我的希言一根手指头啊?”一听这话我赶忙打起十分的精神撇清,顺便捞起摊在我胸前的玉也似的手放在唇边挨了两下。老婆心海底针啊,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要真是坐实了那我岂不冤死啦。

“哼。”

“希言希言,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一下将怀中人扑倒在软绵绵的毛毡上,我伏在希言耳边哀哀的抱怨到。记得刚成亲那会子我在希言面前耍嘴皮子的时候他都要么是羞得满面晕红垂着个头不敢看我,要么就是慌忙忙得岔了过去,模样真是让人爱怜到了心坎儿上去了。那时候为了贪看希言羞窘的可怜情态,有时候我就会坏心的故意在他面前说些跟着谢晋沈暮他们在市井里学来的荤话,希言这般书香之家教养出来的哪儿吃得住这个,自然更是被逗弄的羞愤欲死,其中有一次甚至羞得连眼泪都下来了。

然年深日久的,这两年我再在他面前花言巧语荤荤素素的,每每就只能得到一声不屑的冷哼了。哎,天差地别啊!

“哼,你是不甘心我不能再由着你作弄了吧。”冷冰冰的,希言别过脸去反唇相讥。

“嘿嘿。”扯着嗓子干笑两声,我心虚的没敢搭言。但嘴却也没闲着,直接贴上了搁在我眼前的绯色唇瓣,舌头也灵活的探了进去。

手抵在我身亲推拒几下,见推拒不开也就罢了,随它去了。

“世子。”

这厢正打得如火如荼,抱琴拉长的大便脸却幽灵一样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眼底。

下意识的,我一把将希言的领口掩住,希言则是一把打开我的手侧过身去。

“别掩了,我什么都看到啦。”见我们的这个反应,抱琴的脸愈加惨绿了,一边利索的上前帮希言整着衣裳,一边语带讥诮的到。

“抱琴你…”怎么这时候进来啦?

“我不跟色鬼说话。”硬梆梆的一句顶回来,我摸摸鼻子,不敢吭气儿了。

“抱琴。”希言轻声的呵斥着,但软软的语调非但没有一点儿威严,反倒还透露出几分撒娇的味道来。

“世子你也是,怎生得就由着那色胚胡闹。马车眼见着就到了皇城根儿下了,世子您看您这身儿衣裳还穿得到宴会上去吗?”

“抱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成了吧,你便自由着少爷去闹吧,早晚闹得个肾亏便甘心了。”收拾好希言,抱琴撅着个嘴撂了狠话就径自打了帘子出去了。

“抱…”希言启了齿,但面前哪儿还有抱琴的半个人影。

“是我不好希言,让你又被抱琴…”看着希言脸上有些萧索的神情,我忙上前认错到。记得那年甫成亲时,我天天挨在希言身边和他厮缠,不想有一次希言竟是在床上晕了过去。专程请了宫里的老医正来诊治,却原来是xing事太过所致。希言身体本就是寒xing,又加之在北方冻伤了肺叶子,体质就更加的偏于yin寒。此症不但要忌寒凉生冷,xing事亦不能过于频繁,否则就有脾肾虚空之虞。这也是抱琴一见我纠缠希言便不高兴的缘由。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希言低下头去低低的应到,后面的话更是低的听不见了。

“希言?”我将耳朵伸到那人的唇边,妄图听清些什么。

“少爷,皇宫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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