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二合一)

泰安楼呈“巨”字建造,坐北朝南,中间是一处天井,天井中央种着一颗枝根盘结的大桃树。

正值初春时节,天井处的桃花开的正好,使得吹进来的夜风里还带着几丝桃花清雅的香味。

传闻所言,那颗桃树本是前朝一位风流才子所种。

才子本来也不风流,据说是为求学远游在外,回来时得知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早已另嫁他人为妻,悲痛之下便日日饮酒作乐,时间长了也自己酿酒,最后酿出了这泰安楼闻名遐迩的玉西东。

才子求而不得,相思而亡,女子得知此事后亦是悲痛不已,最终自缢身死,随之而去。

故事的最后,便只余芳魂一缕,日日徘徊在二人早年间定情的桃树下。

传说的真相不可考察,毕竟围绕着这颗大桃树编造出的故事太多,就算是才子和心上人的故事,都已是百年前的事情。

姜静行初次从人口中听到这故事时,觉得颇为可笑。

若二人真的情深似海,那男子为何不早早娶了心上人,反而是让她在家中苦苦等候。再说心上人,她连死都不怕,现在的家人和丈夫也舍得抛下,那为何当初不早做打算。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谁又知道才子和心上人是否是真的为情而死呢。

在她看来,男欢女爱,鱼水之欢,本是人之常情,爱情不能战胜一切,相逢即是缘分。

若是双方都有情,那就痛痛快快的在一起,享一时欢愉,若是一方情意消散,挽回不得,那也就痛痛快快的分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省的拉拉扯扯,以后痛苦更深。

说到底,风流才子和痴情女子,或许只是两个有着不知情意深浅的男女,被世俗一步步推着往前走罢了。

姜静行看着眼神阴郁的陆执徐,觉得他也在被人推着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这命运是必然也是偶然。

当年章皇后虽被迁回了凤仪宫,但宫权旁落,威信尽失,以至后来郁结于心,不过一年便早早逝去。

至于当年武德帝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她知道的信息太少,始终看不清晰。

但看陆执徐这幅样子,想来她当初的猜测也有几分可信。

武德帝想杀皇后的缘由是她,但整件事还是有很多疑点存在。

比如身处后宫,又家世低微的韩贵人哪里来的本事和人手将在宫外的太医一家灭门,又比如一开始就嚷着要废后的太后她老人家,为何后来再也没有出过面,那张明文废后的懿旨也成了一卷废纸。

风流才子和心上人是为情而死,那么当年章皇后又是为何呢?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还有儿L子在的一国之后。

难不成是为自己身为皇后却无实权,只能幽居在自己宫殿感到愤懑,还是为丈夫不爱自己而伤痛难过以致哀伤过度?

自古以来,夫妻之间的仇恨不外乎感情淡泊,一方移情别恋,或是二人利益不均。

与武德帝相知多年的皇后,将全部的心神都

放在了丈夫和儿L子身上,说不定就先一步看出了武德帝对臣子的绮思。

其实从章皇后嫁给武德帝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聪明厉害的女人,而是如同风流才子的心上人,也如同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子一样,从小学着什么叫做相夫教子,嫁人后也一心将丈夫当做自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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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初才会没有哭闹,默默接受自己可能被贬为妾室的命运,在被诬陷之后,家人也无能为力之时,也只能靠绝食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想说什么?”姜静行平静地问陆执徐。

她依旧俯视着陆执徐,只是松开了扼住他喉咙的手。

陆执徐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笑的韶华胜极,也笑的姜静行的脸色越来越黑。

更笑的系统瑟瑟发抖:“呜呜呜,宿主,男,男主是不是变态了。”

“变什么态,人不中二枉少年,他这是长时间处于高压环境下,一直苦苦抑制本性,今天一下子爆发了。”

系统松了一口气,说道:“宿主你有经验就好。”

姜静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劝系统放心。

半夜喝酒发疯的人她上辈子见得多了,警察局看守所待一晚上就全都清醒了,多大点事啊。人活在世上,哪能没点压力,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陆执徐才二十出头,这还是虚岁,实岁的话好像是冬天的生日,十九岁?

她二十出头的时候,还天天晚上翻出去打架呢。

再说了,明天好像是大朝会,男主还要早起上朝,一会儿L肯定就正常了。

姜静行自信就算男主真的病娇了,她也能给他掰回来。她就不信了,她活了两辈子还能被这个小破孩拿捏住。

想通了的姜静行,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陆执徐发疯,心里只觉得他欠打。

陆执徐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然后向后退了一步,靠着身后矮几盘腿坐在软垫上,略显颓废,跟之前的精神勃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冰凉的绿枝酒,这酒是用来压制他体内的热毒的。

喝完后目光上移,看向姜静行左臂的伤处,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微醺的样子像是被打碎的美玉,令人目眩神迷。

姜静行控制不止地动了动手臂,那里有一块小小的血迹。

为了不让姜绾他们担心,她之前趁着他们不注意,寻机封闭了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这才不至于让鲜血越流越多。

“当年母后在世时,曾言国公是这世间少有的正人君子,还拿您教训我舅舅不争气,说恨不得让你做她弟弟。”

“可惜母后早逝,一直没能认这门干亲,不如我今日续上这份缘分,叫你声舅舅如何?”

陆执徐眼角绯红,笑意盈盈地看着姜静行说道。

姜静行白了他一眼,“不如何。”

“你实话实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陆执徐的声音有些

低沉。

他是真的不想做什么,仔细想来,他母后当年的死,其实跟姜静行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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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喝了太多酒,心里的不甘忍不住罢了。

陆执徐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她母后潦草逝去,不甘心自己心中白玉亦有瑕疵。

昨天是他母后冥诞,当年韩贵人流产的事始终没有定论,百官都有些忌讳提起这位皇后,因此礼部官员也没有提及要为她举行祭祀庆典。

但他父皇去给他母后上了香。

武德帝去的时候陆执徐还没有离开,父子二人看着桌上的牌位都很沉默,只能相视无言。

最后还是武德帝先开了口,他将香火插在香炉中问道:“你母后崩逝之前只有你陪在她身边,她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包括凤仪宫的暗卫。”

说到这里,他双目沉沉,但还是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陆执徐沉默无语。

“你不说,朕也猜的到,不外乎是在怨恨朕。”

“没有,母后只告诉儿L臣,靖武侯是个好人,让儿L臣好好感谢他。”

也在弥留之际,意识朦胧时,喃喃地说起了她丈夫对臣子的畸恋,质问他明知真相,为何却冷眼旁观,妻子身为一国之母受妃嫔陷害,最后还将凶手进位有封号的正妃。

他母后直到临终前,还在对眼前的男人念念不忘。

武德帝闻言,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你母后的死跟靖国公没有任何牵扯。”

想起昨天和武德帝对峙的一幕,陆执徐不禁又喝了一杯酒。

武德帝说的对,但他母后有一句话说错了,那就是真凶不是当初的韩贵人,今日的韩妃。

陆执徐看着眼前自己一直敬佩的人,眼神有些无措,但依旧死盯着姜静行的双眼,像是想从对面人身上找一个答案。

在姜静行询问的目光下,陆执徐小声说道:“其实我已经查清楚了,当年父皇冷眼旁观母后遭人陷害,是因为他知道真相如何,但他也无可奈何。这一切都是太后授意韩妃做的,韩妃只是听从太后的命令。”

他母后的死有很多原因,但陆执徐觉得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累了。

她母后是个很柔弱心善的女人,她斗不过丈夫后宫中的千娇百媚,也只能在太后手下委屈求全,来自前朝后宫的逼迫,层层的重担压在她肩上,让她身心俱疲,内里早就被掏空了。

其实幽居凤仪宫那段时间,他母后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凄凉,反而过得挺舒心的。

曾经担忧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她再也不用面对朝臣对她这个国母的质疑,也不用像曾经一样,在这后宫中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她本来只想嫁的一位如意郎君,相守一世,可她的丈夫却是君王,也是最不可能与她相守的人,她曾经渴望的爱情,也在她发现他有悖人伦的心思时消散,成为了压倒她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骤然得知真相,姜静行微微睁大眼睛,哑然无语。

她怎么也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

怪不得,这样想来,武德帝当年在朝臣驳回太后的懿旨后,又命二法司彻查,就已经是给了皇后一个机会。

而且武德帝在皇后逝去后不久,也寻了几个差错,借机夺了他亲舅舅的权,让人成了没有实权的侯爷,这一切就是在警告太后,警告外戚做事不要得寸进尺。

负手而立的姜静行叹了一口气,原来这才是真相,这太后娘娘还真是搅屎棍,怎么哪哪都有她。

陆执徐摊上这么一位祖母,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当年逼陆筠远嫁的是她,五年前让韩贵人陷害皇后的还是她。

甚至陆执徐身体不好,也是因为太后作妖。

可这老太太人不怎么样,但着实好福气。

出身富贵,即便身处乱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先是嫁给了疼爱自己的丈夫,后来丈夫死了,她守了寡,可想不到儿L子又出息了,还连带着娘家一起成了皇亲国戚。

陆执徐的毒是他小时候,被太后的侄女,早已被赐死的良妃下了药。

太后不喜欢章皇后,又一心想要自己娘家再出个太后,就把自己比武德帝小几岁的侄女儿L弄进了宫,封了良妃。

这小良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李家时被人教了什么,进了宫后就次次针对皇后,后来更是胆大包天到给皇子吃食里下毒。

事发后,太后厚着脸给自己侄女求情,但良妃还是被武德帝给赐死了。

当时陆执徐还小,即便治好了,他身体也带着残毒,以后轻易不敢受寒,否则便高烧不断,唯一的办法就是慢慢调理。

这样一想,这小皇子还真是可怜,生而体弱,又父不慈母早逝的。

姜静行为他的多灾多难感到无奈,心头也泛起一点怜惜。

只是太后和皇后都已离开人世,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就在二人都相视无语只能沉默时,陆执徐一头往地上倒去,要不是姜静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额头都要磕到地上了。

“殿下喝醉了不成,怎么连坐都坐不稳了。”

不对,小皇子贴在她身上的肌肤太热了,热的都有些发烫。

她低头看去,只能看到自己胸前趴着一个头顶。

姜静行捏着怀里人的后颈,像捏着一只小野猫一样,不顾对方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将人拽到眼前。

陆执徐下意识的挣扎,可现在他那点微弱的力道根本不能撼动姜静行,反而让她又捏了捏手下的肌肤,这次她的动作里带了点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姜静行沉声问道:“别乱动,你怎么了?”

陆执徐知道自己体内的热毒病发了,他的意识因为高烧已经快要溃散,但还是抱紧了身边的人。

不管怎么说,陆执徐都是从心底里信任姜静行,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姜静行也发现对方神智已经不清晰,眸中的水汽也更重,两颊粉红,额头隐隐还有汗珠滑落,身上也烫

的惊人。

在任由他体温这样升下去,人都要被烧傻了。

“系统,男主这是怎么了?”姜静行沉声问道。

难道酒里有毒?

“等等,我看看。”系统也着急了,虽然男主他病娇了,但还是男主啊,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不一会,知道前因后果的系统解释说道:“是男主小时候中毒残留的余毒,毒会让他持续高烧,宿主你赶快想办法给他降温啊,在这么下去,男主就要烧死了。”

姜静行脸色沉下来,她知道陆执徐体弱不能受寒,当年雪中长跪更是加重了他的病症。

现在虽然是初春,但夜间很冷,穿成这副德行,也活该他发病!

气归气,人该救还是得救。

她掰开陆执徐搂在自己身上的手,将人掀起来,用手扶着他的头,稳稳放在旁边。

“陆执徐,能听到我说话吗?”姜静行捏着他的下颌,将他整张脸转向自己。

陆执徐眨了眨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伸手拽住姜静行衣服下摆不许他离开,尾音带着颤抖,却也掩饰不住其中的痛苦:“药在墙角的架子上。”

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陆执徐咬紧下唇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内心羞耻万分,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为什么,每次他在姜静行眼前都如此狼狈不堪!

姜静行听了他的话站起来,绕过屏风快步走向墙角的架子,躺在地上的陆执徐视线受阻,一时之间只能看到她匆忙的脚步。

木架上面摆着一些书籍,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瓷瓶,她没有妄动,而是回头看向陆执徐,大声问道:“是哪个?”

“白色。”

那药是高僧古德大师所配制的,专门用来克制他体内的热毒。

姜静行刚要捞起白色药瓶,眼神却瞟到了旁边的一瓶药,那瓶药旁边还放了一些白色的绷带,那药她也熟悉,宫中太医院最负盛名的止血药,治疗刀剑伤颇有奇效。

她没有犹豫,抓起白色药瓶,一边往回走,一边扒开药瓶的木塞。

走到一半儿L的时候,姜静行的脚步微缓,最后走到屏风前停了下来。

系统见她不走了,赶紧催促道:“宿主,你怎么不走了,你快去救男主啊。”

“统啊,都这时候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系统磕巴道:“什,什么意思啊。”

姜静行问道:“关于男主的今天表现出来的东西,比如这泰安楼背后的主人是谁,再比如皇后的死因,剧情里可是一点儿L都没有提到啊。”

“这可第二次了啊,绾儿L性子跟书里描写的不一样也就算了,这男主也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啊?”

系统装死。

看到系统开始装死,姜静行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有点担心屏风后面陆执徐的情况,但不把系统逼到极点,它是不会说实话的。

姜静行又把药瓶的木塞塞上,一副要冷眼旁观陆执徐去死的样子:“嗯,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之后的剧情该怎么办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系统皱眉,疑惑地说道:“什么叫做之后的剧情啊?剧情不是很顺利吗?”

姜静行沉默了。

这男主这么多反常的举动,这破系统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今天男主都来勾引她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搞些什么幺蛾子,之后的剧情还不知道有多少问题呢,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被系统给坑死!

想到这里,姜静行扯了扯嘴角,中二期还没过的陆执徐要是还敢娶她女鹅,她就打断他的腿,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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